为解决40年来的高位通胀，美联储今年一直都处于较为激进的加息周期之中，但也给经济带来难以承受之重。进入12月，美联储也将迎来今年最后一次议息会议。在此前多位美联储官员发表鹰派言论后，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几乎“一锤定音”，表示即使抗击通胀的任务尚未完成，未来央行可能会缩减加息规模。但在“鸽声嘹亮”的同时，鲍威尔也不忘亮出“鹰爪”，强调放慢加息的时间点远不如“未来的峰值利率以及维持的时长”重要。

缩小加息幅度

当地时间11月30日，鲍威尔表示，美联储将继续上调联邦基金利率水平，但可能从12月开始缩小加息幅度。

鲍威尔当天在布鲁金斯学会发表讲话时表示，美联储距离恢复物价稳定的目标“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加息和减持债券等政策举措通常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在整个经济体系中发挥作用。未来，美联储将继续保持限制性货币政策立场，直至降低通胀出现实质性进展。

他表示，当利率接近“足以降低通胀的限制性水平时”，美联储放慢加息步伐“是有道理的”，“可能最快在12月会议上到达放慢加息步伐的时候”。

自今年3月以来，美联储已连续六次上调利率水平，其中近四次均加息75个基点。美联储11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显示，多数官员倾向于尽快放缓加息步伐，以降低过度紧缩的风险。

在鲍威尔表态后，市场也作出了相应的反应。美债、美股集体走高，美元指数短线跌超100点。三大美股指创近三周最大收盘涨幅，纳指大涨超4%，标普500涨3.09%，道指涨2.18%转入牛市。

美国安盛投资公司首席执行官格雷格·巴苏克表示，鲍威尔表态正是投资者在美联储加息预期方面所寻找的“确定性”，预计美联储很可能会在12月加息50个基点。

美联储将于12月13日至14日召开今年最后一次货币政策会议。芝加哥商品交易所一项跟踪数据显示，目前市场预计美联储届时收缩加息幅度至50个基点的可能性约为77%。

值得注意的是，稍显“鸽派”的论调并不意味着加息周期的结束。独立国际策略研究员陈佳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虽然近期美国宏观数据尤其是通胀率有所缓和，但根据美联储法定的长期政策方向依然为抑制通胀并促进最大就业这一双重目标，结合美联储一贯依赖数据决策模式，现在判定美联储即将在货币政策施政方向上改弦易辙或许还为时尚早。

“软着陆”还可能吗

在高通胀和紧缩政策的冲击下，美国经济衰退的风险正在升温。就在鲍威尔讲话前不久，美联储发布全国经济形势调查报告显示，美国经济增速放缓，物价水平继续攀升。这份报告根据下属12家地区储备银行的最新调查结果编制而成，也称“褐皮书”。该报告是美联储货币政策例会的重要参考资料。

报告显示，利率上升和通胀高企继续对经济活动造成压力，美国经济活动基本持平或略有上升，不及上一份“褐皮书”期间的温和增长。

其中，纽约、堪萨斯城等辖区经济出现小幅下降，仅5个辖区经济出现轻微或温和增长。展望未来，各辖区认为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有所增加，对经济前景的悲观情绪也有所加剧。

同期，多数辖区就业人数温和增长，但对劳动力的需求整体减弱。尽管劳动力市场仍然紧张，但企业招聘和留住现有员工的难度有所缓解。同时，少数辖区薪资压力有所缓解。

物价方面，大部分辖区居民消费价格温和或强劲上升，但整体涨幅有所放缓，反映出供应链改善和需求减弱带来的双重削弱效果。

对此，鲍威尔认为美国经济仍然能实现“软着陆”，当然他也承认可能性正在变小，这证明此时放缓加息“是平衡通胀和经济风险最好的举措”。

与此同时，在美联储货币政策继续收紧、企业业绩预期进一步下调的情况下，市场并不认为美股存在持续上涨动力。咨询机构亚德尼研究公司总裁兼首席投资策略师爱德华·亚德尼表示，美国经济明年有机会“软着陆”，但鉴于股票市盈率高企，今后几年企业盈利水平将持续盘整，预计美股不会很快出现牛市。

仍悬念重重

目前，市场的关注点来到了美联储的终端利率。鲍威尔强调，通胀阻击战远未结束，一些关键问题仍未得到解答，包括最终需要将利率升到多高，以及需要将利率保持在限制性水平多久。鲍威尔并未透露他预测终端利率是多少，但可能比决策者9月时预测的4.6%高一些。

陈佳表示，真正决定美联储加息进程的还是美国经济与金融市场核心数据表现。就当前而言，已公布的非农和失业数据，结合13日即将公布的通胀数据才是真正决定联储加息脚步是否真的会放缓的核心力量。而当前通胀预期水平和相关指标依然处于强加息区间。

美国劳工部最新数据显示，10月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涨幅创今年1月以来最小值，10月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同比涨幅也自6月以来持续收窄。不过，目前美联储没有在降低通胀方面取得明显进展。鲍威尔表示，短期数据可能具有欺骗性，需看到更多证据才能证明通胀正在出现实质性下降。

此外，随着美联储加息周期进入后半段，内部分歧正在逐渐扩大，鸽派官员担心紧缩可能会走得太远，而鹰派官员认为加息尚未接近终点。比如圣路易斯联储主席布拉德就公开表示未来一到两年美联储将不得不保持较高利率水平。

但不管作何决策，越来越失去市场信任的美联储依旧充满荆棘。陈佳表示，无论其如何动作，要重新赢回市场信任就必须重建起曾经的独立性，这对当前的美联储而言十分困难。

北京商报记者 方彬楠 赵天舒